张志国：阴山岩画离远播海外还有多远？| 东西问

总体来看，阴山岩画在国际学术界的影响与地位还有待提高，与其实际体量与艺术造诣相比尚存差距。

中新社记者：李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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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画是没有国籍的语言。阴山岩画是古代阴山先民创作的千姿百态艺术画卷，记录了各族先民的生产生活情形与发展历史。作为世界级别的文化名胜之一，阴山岩画离真正意义上的远播海外还有多远？中新社“东西问”近日专访河套学院黄河几字弯文化传播创新研究基地客座教授张志国，予以解答。

在张志国看来，目前发现的数以万计的阴山岩画作品，多层面展示了阴山各民族生存环境、生产方式、宗教信仰、精神风貌和历史发展进程，未来定会在国际上放出应有的光彩。

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

中新社记者：请您简单谈谈阴山岩画概况。

张志国：阴山山脉坐落于内蒙古自治区中部，东西绵延约1200公里。其坐落在巴彦淖尔市境内的部分又分3段，依次为狼山、色尔腾山和乌拉山。这里岩画遍布山脉，狼山一带尤为突出。

狼山山脉的岩石多为太古代各类变质岩，岩石坚硬，植被稀疏。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游牧民族的生活家园与繁衍之地。阴山先民在创造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创造了灿烂的精神财富，阴山岩画是其杰出代表。

阴山岩画主要集中在巴彦淖尔地区的山壑中，现已发现150多个分布群、5万余幅岩画。其创作年代上限不晚于新石器时代早期，下限至近代。创作题材非常丰富，有动物、人物图案，狩猎、放牧、舞蹈、征战、巫师作法等图景，还有日月星辰等符号。由于年代久远，阴山先民的早期生产生活情形几乎无从考证，阴山岩画恰恰弥补了空白。

阴山岩画内容质朴、生动，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创作艺术精湛，刻法有敲凿、磨刻、线刻等，在全世界岩画遗迹中颇有特色。

阴山岩画。视觉中国供图

中新社记者：能否简要谈谈阴山岩画的发现过程？

张志国：最早对阴山岩画进行考察并作记述的是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他在《水经注》中写道：“河水又东，北历石崖山西，去北地五百里，山石之上，自然有文，尽若虎马之状，粲然成著，类似图焉，故亦谓之画石山也。”“河水自临河县东经阴山南，东流经石迹阜西，是阜破石之文，悉有鹿马之迹，故纳斯称焉。”

20世纪70年代末，著名考古学家盖山林对阴山岩画进行了全面考察，拓描阴山岩画1500幅，并出版《阴山岩画》一书，使阴山岩画走出大山，闻名于世。

2002年盖山林、盖志浩合著《内蒙古岩画的文化解读》，深刻挖掘阴山岩画文化内涵，对比研究了动物岩画与古代生态环境，车轮、太阳神岩画与古代神话，岩画与古代宗教，神兽岩画与《山海经》等一系列课题。

阴山岩画的大量发现与系统研究，是中国考古学和历史学上的一件盛事。岩画是没有国籍的语言，不受民族语言隔阂限制，可为世界各国人民共享，也为同世界对话搭建起新的平台。

阴山岩画。张志国供图

中新社记者：目前阴山岩画申遗情况如何？

张志国：阴山岩画逐步被专家学者认识后，陆续产生一大批岩画考察与研究专家。有关阴山岩画研究的论文与专著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2006年，阴山岩画被中国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此后当地政府对阴山岩画进行了全面普查，并建立了阴山岩画档案，出版了阴山岩画大型画册。

2010年，巴彦淖尔市官方启动阴山岩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目前，当地正出台关于阴山岩画的保护条例，重点分布区还做了围封及远程监控，岩画数据化的工作也正在进行。

阴山岩画。张志国供图

中新社记者：阴山岩画在国际上的传播情况如何？

张志国：阴山岩画在先民们锲而不舍的创作与传承中，数量不断增加，题材不断丰富，创作技巧不断提高，表现风格不断变化，形成了独特的艺术创作历史与深厚的文化底蕴。

2008年7月，盖山林与来自美国、荷兰等国的11位岩画专家共同考察阴山岩画，考察了巴彦淖尔市磴口县境内格尔敖包沟岩画点和乌拉特后旗滴水沟岩画点，参观了河套大学阴山岩画展厅。

2013年中国岩画学会成立以来，多次举办或参与国际性岩画互访、交流、论坛活动。如中蒙俄联合岩画科考活动将阴山岩画纳入考察范围。2015年，首届中蒙俄联合考古论坛活动在巴彦淖尔举办。

2019年12月，由中国国家艺术基金主办的“阴山岩刻国际巡展埃及展”在埃及亚历山大市展出。

2020年12月，中国岩画学会在阴山岩画发现地——巴彦淖尔市召开“《2015-2017中蒙俄联合岩画科考与论坛论文集》首发式暨阴山岩刻申遗座谈会”。目前，关于阴山岩画的申遗工作仍然在持续推进。

阴山岩画。张志国供图

中新社记者：阴山岩画为何会引发国际持续关注？

张志国：阴山岩画之所以能在国际上引起关注，原因有多方面。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盖之庸认为，人类在发明书籍之前，其远祖曾通过歌传口授、甲骨刻字、青铜器铸铭、陶器刻绘来记录历史事件，但留给我们的多是记忆的片断，难以从中探寻历史全貌，岩画恰恰作了很好的补充。

盖之庸指出，阴山岩画以古朴、粗犷、凝练的画风和丰富独特的文化内涵，表现了远古时期人类的生产生活、宗教萌芽、心理状态、审美取向、自然观念等，成为人类学、传播学、民俗学、美学、原始宗教史、艺术史、民族史等多学科的重要研究对象，是造型生动简朴、意境深远的形象史诗。从发现开始，阴山岩画就引起世界关注，其地点之集中、时代跨度之大、内容之丰富，都让学者为之兴奋。关于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生活场景、信仰、生产力发展水平等，都可从阴山岩画中寻找答案。

阴山岩画。视觉中国供图

中新社记者：阴山岩画离远播海外还有多远？

张志国：近年来，巴彦淖尔市以阴山岩画为依托，开展了大规模旅游外宣活动。目前，阴山岩画核心区所在地巴彦淖尔市积极推进阴山岩画旅游资源开发，已建成阴山岩画风景区，成为国内外游客打卡胜地。

以阴山岩画为核心，巴彦淖尔市开展阴山岩画文化旅游、研学、探险等活动，助力当地文旅融合发展。在保护的基础上，将阴山岩画的文化符号进行现代性转化，设计开发阴山岩画系列文创产品、动漫电影、网络游戏等，形成“阴山岩画+”新型业态，创作阴山岩画文艺精品，讲好阴山岩画故事，进而实现阴山岩画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总体来看，阴山岩画在国际学术界的影响与地位还有待提高，与其实际体量与艺术造诣相比尚存差距。对阴山岩画文化内涵的研究解读还需深入，其与中华传统文化相互融合的内涵有待进一步挖掘。

应要以更大格局深入挖掘阴山岩画的文化内涵，特别要着力研究解决阴山岩画与中华传统文化同根同源的认识问题，使阴山岩画的传播跟上中华文化在世界范围内传播的步伐。

受访者简介：

张志国，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人。现为内蒙古自治区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河套学院黄河几字弯文化传播创新研究基地客座教授。著有岩画考察研究专著《阴山归来不见山》，编撰、校勘地方史志文献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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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徐雪莹

图片编辑：熊然

排版：高雅曼

责编：彭大伟